即便经历了复杂的思想斗争,大早上一起来狼狈地清洗衣物,但是端正坐在餐桌之前的贺朔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,西装笔挺,干净整洁。手指拿起桌上的烤面包,只是还没有递到嘴里就鼻尖一痒,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。后面更是接连几个,让宋姨大惊失色。
“小朔,你不会感冒了吧？”
贺朔放下面包片,抽出了一张纸巾,刚想否认,结果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。他这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感冒了,将纸巾压在鼻子上,贺朔觉得大脑也开始变得晕乎。
他感冒了,因为昨天的冷水澡受冷导致抵抗力下降。
低头看着色香俱全的早餐,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有胃口。贺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身形还有一些摇晃,不得已伸出手臂支在桌上稳定重心。
“帮我给青城说一声,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。”缓了一会儿觉得大脑不再那么晕乎,贺朔才走向电梯准备回到自己的卧室。
“好的,小朔注意休息,我等会就叫医生过来。”宋姨掏出手机赶紧给家庭医生打电话,让他带着医药箱过来。交待完毕,宋姨仍旧不放心地给简平安也打了一个电话。
简平安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去上早课的路上,接通电话就听见了贺朔居然感冒了,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,二十来度的天气怎么就感冒了？贺朔的身体不至于这么差啊？
难道是昨天的酒会受了寒？简平安也摸不清原因,不过她还是立刻回复宋姨道：“我上完早课就回来。”
也是凑巧今天除了早课,其他的时间很是充裕,简平安想着上完课就直接回家看看贺朔。
“要不要让司机过去接你啊？”宋姨不放心。
“我打车回来就是,不用专门跑这一趟。”简平安没同意。
宋姨也就没再劝,挂断电话之后立马给叶青城打了一个电话。
因为昨天贺朔临时离席,叶青城昨天被劝了不少酒,最后被女朋友接回了家里。今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,叶青城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,尖锐刺耳的铃声让他太阳穴一抽一抽的。好不容易掐掉了闹铃声将手机扔在一边,紧接着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。
女朋友正在梳妆镜前化妆,等了好久都不见身后的人接起电话,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口红。
“喂？”
电话那头的女声让宋姨一愣,不过很久就反应过来：“你是小叶的女朋友吧,我是贺家的管家,麻烦你帮忙告诉小叶一声,今天贺朔没法去公司了。”
“好的,我会转告给青城的。”
那边也很干脆,得到了女朋友的应允,就挂断了电话。
女朋友伸出手推搡了一下叶青城：“快醒醒,上班要迟到了。”
“帮我给贺朔请个假。”叶青城含糊不清地回应。
女朋友只觉得好笑,她是清楚这两人的关系,虽然姓氏不同,可亲密程度已经超越大部分亲兄弟了,贺氏的业务基本都是两人负责,可是今天这个情况,女朋友声音带笑：“你落后一步了,贺朔已经先说自己不去公司了。”
叶青城没有立刻回答,似是在消化这句话的含义,良久之后他从床上慢腾腾地坐直身子,“清楚他为什么不去公司吗？”
“不是和你一样的情况？”女朋友指的是宿醉头疼。
“他酒会刚开始就离席了喝什么酒。”叶青城按住太阳穴,“算了,卿云,帮我拿一下衣服吧。”
季卿云给他拿了衣服,“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,人菜就不要喝这么多酒嘛。”
叶青城听到这就来气,这还能是自己人菜瘾大吗？还不都怪贺朔,要不是他开场就跑了,自己至于沦落到这个处境吗？本以为今天可以名正言顺地用工伤请假,结果这个人还先一步阻断自己的后路。
而被他念叨着的贺朔也着实不好受,感冒并未完全爆发的时候,身体健康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那几个喷嚏下来,就引起了山呼海啸。
吃了医生开的药,贺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,还有细碎的交谈声“……感冒………药了………好………”。是谁和谁在说话。
他想睁开眼睛去看清来人是谁？可是眼皮有如万钧之山怎么也推不开,最后只能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。
简平安端来椅子坐在了贺朔的床边,距离上一次这么观察贺朔已经过去了四年,初时见贺朔,眉眼放松,嘴角隐隐带笑,如今床上青年脸色苍白,眉头紧蹙似是在睡梦里也没能得到轻松。
在她回来之前,医生就先一步离开,诊断结果说是因为受凉导致抵抗力下降,引起了风寒感冒,按时吃药,注意保暖,第一天过去之后,症状就没这么严重了。
四年相处,简平安最熟悉的就是这人端着哥哥长辈的态度,突然看见过贺朔如此脆弱的样子,一时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：“贺朔你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事？酒会不是把自己喝醉,而是把自己喝感冒了。你参加的真的是酒会吗？”
没了其他人在场,加上贺朔睡着也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,也就不用在贺朔面前伪装自己：“你这也太没用了,我可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有这么窝囊地感冒过,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,不中用。”
“平时不是管着我吗？运动之后不要喝冷饮,衣服注意增减,千叮咛万嘱咐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作数了？懂不懂以身作则啊。”
对着贺朔教训了几分钟简平安总算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发泄一空。
不过说了这么多话,也觉得有些口干,旁边就是宋姨准备的水杯,简平安顺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喝了几口润嗓子。
等喝完才意识到,这个杯子岂不就是贺朔喝药的杯子。
她没联想到间接接吻的绮丽行为,只是沉思,自己身体底子好,不至于也被传染感冒吧？
赶紧把杯子放下,简平安下楼又灌了好几口热水,同时询问宋姨有没有备用的感冒药,结果被感知学校那边的住所都准备好了,还是贺朔亲自整理的医药箱。
简平安灌水的动作一顿,你说这个人。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贺朔的卧室。
房间里很安静,静得可以听见贺朔的呼吸声。简平安坐回自己的位置,端详了贺朔片刻,无可奈何地叹息道：“多用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啊。”
床上陷入沉睡的病人自然没法做出回应,简平安摇了摇头拿出了自己借阅的那本书,认真地研读起来。
大抵是药效已经过去,床上的人意识开始逐渐恢复,干涸的喉咙让他很不舒服,“水。”
虽然在看书,但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贺朔身上,简平安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个低哑的单字。忙放下手里的书给对方倒水。
贺朔睁开眼睛,视线还有几分模糊,费力靠坐在床头,然后就听见有人在他旁边说道：“喝水。”同时将手里的水杯替到贺朔的手边,两人的手指有了短暂的接触。
接过水杯,贺朔急切地喝了几口,喉咙的干涩缓和了不少这才看向身旁的人想要道谢,结果就看见了那张魂牵梦萦的熟悉脸庞。
手里的水杯狠狠一晃,好在刚才喝得差不多了,并没有水珠溅落在棉絮之上。贺朔看着简平安惊诧莫名：”平－平安？”声音都带着几分撕裂。
水杯晃动自然没能逃过简平安的注意,她先从贺朔的手中拿过杯子,才朝他说话：“这么惊讶做什么？”
手指的再度接触让贺朔产生了触电一般的感觉,虽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建设可是真真看到简平安站在他的面前,他却不敢过份亲密。
他的平安并不知道自己那些可耻的心思。
他与平安面对面平视,视线落脚在那红润的嘴唇,微微往下是白皙如玉的侧颈,然后是锁骨是不可明说,贺朔苍白的脸色染上红晕,心思已经飘飞到了那场旖旎的美梦。
一双微暖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,耳边是简平安不解地询问：”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？额头也没有很烫啊？”
不要再问了。贺朔在心里发出无声地哀求,越是这样就显得自己越可耻。
但是这些都不能在平安面前表现出来,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,表现得如往常一般,抬起酸软的手臂,圈住简平安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掌从自己额头上拿了下来：“我已经没事了。”孱弱的声音却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。
“你怎么从学校回来了？”
简平安任由对方圈住自己的手腕,看向那红晕褪去的脸庞,确实有了几分气色,这才回答道：“因为听到宋姨说哥哥你感冒了。”
因为担心自己所以就赶回来了吗？还专门守在自己的床边,这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平安的心里同等重要。
窃喜在贺朔的心里不停翻涌,尽管极力克制,可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。只是这份愉悦没能持续太久,因为他听见简平安问他：“哥哥你怎么就感冒了？”
直接原因：冷水澡。
间接原因：不可说。
贺朔避而不答：“平安再帮我倒杯水吧。”
因为觉得丢人所以不敢和她说是吧。简平安一眼就看破了贺朔的逃避行为,也行吧,不说就不说。答案也不是很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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